导读
纵观虚拟偶像产业的发展,从初音未来到绊爱,从虚拟歌姬到vTuber,技术往往扮演着引领内容迭代与商业模式更新的角色。
今年以来,技术解决方案的升级,例如设备的轻量化与直播和交互技术的进步,让虚拟偶像的诞生门槛显著降低,但成长为具备长远商业前景的虚拟偶像IP,难度依然很高。
如何突破原有虚拟偶像存量市场规模的局限?这仍是行业内普遍需要应对的挑战。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行业里出现了各种尝试,例如以技术进一步降低参与门槛来推动行业规模化,或针对泛二次元人群展开内容开发与发行来实现破圈。
成立于2018年1月,以人工智能领域的计算机视觉和计算机图形学技术起家的魔珐科技,则呈现了另一种发展路径。
相比从娱乐型虚拟偶像的存量市场杀出一条血路,魔珐科技提出了“虚拟+x”模式,即以自主研发的虚拟数字人为落点,在魔珐建构的技术中台上,搭载娱乐、时尚、教育、文旅、金融、零售、政务等各种垂直赛道,以拓展增量市场,打开虚拟内容产业的商业化边界。总的来说,即魔珐科技希望用顶尖的人工智能技术,聚焦虚拟数字人基础设施,赋能虚拟+X全新生态。
根据官方介绍,提出这一思路的魔珐科技创始人柴金祥,是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的博士,也是美国工科名校TAMU教授与博士生导师,从2000年就开始涉足人工智能动画领域,也是世界上最早利用表演动画技术制作AI动画的人之一。在成立魔珐科技之前,还曾与他人联合创办过一家虚拟试衣间公司。
近期东西文娱拜访魔珐科技,与柴金祥就技术如何重构虚拟内容产业的商业模式,技术公司在新产业生态中的位置与价值,虚拟IP的打造逻辑和行业未来的机会等话题进行了交流。
在交流中,柴金祥反复提到魔珐科技的发展要“以终为始”。柴金祥表示,魔珐科技的终局目标,是实现对虚拟内容产业的革新,在未来5G和AI技术背景下,让“虚拟+x”创造出像“互联网+x”一样大的产业。
在他看来,魔珐拥有基于原创技术的全栈式端到端AI表演动画解决方案、智能建模和绑定技术,可以实现从底层技术到内容制作的全流程支持,但要实现对行业的革新,不能只成为一个技术提供方,还需要连接起当前呈点状分布的行业,并与外部垂直行业建立合作空间,在不同垂直赛道树立标杆并最终形成工业化的流程。
当然,这一模式能否跑通还有待更多验证。行业标准的建立,理念被市场更广泛接受,高效打造标杆案例并提高可复制性,以及如何进一步打开市场需求,将是魔珐下一阶段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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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业模式的确立
人工智能引擎打开虚拟内容商业化边界
柴金祥是典型的学者型创业者,从2000年研究人工智能动画开始,学术上一直以实现人的动作、表情、眼神、手势等的三维感知、捕捉与在虚拟世界里创建虚拟人物两大方向为主。
魔珐科技创始人兼CEO - 柴金祥
2018年1月创立魔珐科技的初衷,也是想以技术切入虚拟内容产业,在存量市场中提升制作效率和产品质量。
柴金祥认为,在虚拟内容产业,很多内容生产者觉得创意是最重要的。但它有个前提,即技术能做到这些内容创意的用户体验都达标,然而目前国内的技术普遍未到达标程度。且国内很多影视动画游戏制作公司,还是以作坊式劳动外包型的方式生产内容,导致产能、质量与效率不高,也就很难进一步支撑其他行业。
为此,魔珐基于自研技术推出了世界上首个全栈式端到端AI表演动画解决方案,可以将动画制作效率提升50倍以上,帮助解决传统影视动画行业的痛点。
但这种商业模式的瓶颈也很快显现。传统存量市场空间有限,且格局相对固定,魔珐在其中只是作为技术提供方,变现方式有限,无法实现技术货币化的最大增益。
这种情况下,魔珐一方面需求调整定位和商业模式,另一方面则要为公司寻找一条足够宽和长的赛道,为未来发展留足空间。
因而今年3月,魔珐科技明确了新的方向,希望用顶尖的人工智能技术,聚焦虚拟数字人基础设施,赋能虚拟+X全新生态。
真人演员驱动虚拟数字人进行现场直播
在柴金祥的设想中,这种的赋能,是让虚拟内容行业能站在魔珐的肩膀上,把整个行业托举起来,让内容不再受到技术的限制。
他表示,可以从三个角度看待这一模式:
第一,魔珐科技是原创人工智能技术公司,而在泛娱乐领域有原创技术的公司是很少的;
第二,在人工智能的范畴里,还没有一家技术公司像魔珐一样聚焦虚拟世界和虚拟数字人;
第三,魔珐科技不仅与影视动画公司合作挖掘虚拟世界的存量市场,更是用技术和产品开发新的垂直赛道,树立新的行业标杆案例,以带动更广阔的虚拟内容市场前景。
柴金祥觉得,所谓虚拟世界,即现实世界的镜像,指现实世界人可以做的事,都可以拷贝到虚拟世界中。除了影视动画的存量,还有金融、教育、时尚、医疗等更多增量,只要现实世界有的商业模式,都可以复制到虚拟世界里。
也正是从这一节点开始,魔珐不再把自己当做纯粹的技术公司,而是切入整个虚拟世界生态。一方面以技术、产品和流程管理等服务于垂直行业;另一方面实现整个产业链的智能化,让未来的所有的内容制作都能在魔珐的技术平台上完成。
目前魔珐科技也为这一发展目标匹配了一支120多人的团队,其中最主要的两部分即包括核心算法、软硬件在内的技术人员与从原画、模型、绑定、动画、特效到渲染材质的美术制作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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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珐的业务拓展方向
打造平台性技术与虚拟IP
2019年6月,魔珐科技宣布获得来自红杉资本中国、晨兴资本、头头是道基金等资方的数亿元 A 轮融资,将用于探索其在虚拟世界内容制作、虚拟 IP打造及全智能虚拟数字人等领域的业务开拓和布局。
获得融资后,魔珐科技告诉东西文娱,内部对赋能“虚拟+X”的生态制定了更为明确的方向,将分两步来拓展新的业务模型。
第一步,从规模化和流程化两方面打造平台性技术产品,进一步完善技术管线。
柴金祥认为,当前无论是虚拟制作技术还是虚拟内容行业非常分散,呈点状分布。因而缺少联系,在业务上也很难串联。
具体来说,表现为一些技术公司通常是把国内外单点技术拼接起来形成一套解决方案,而内容生产方的思维也还停留在打造单个虚拟偶像或虚拟模特,只关心自己的内容,整体模式上并没有为外部留存足够的合作空间。
因而魔珐希望首先打造平台性的技术产品,在提升行业规模的同时,制定更加流程化工业化的标准,将行业生态在技术、制造和商业化上全面联结起来。
在柴金祥看来,行业边界的扩大需要更加智能化与流程化的平台性技术解决方案,来降低外部公司的参与门槛。例如一家时尚公司只需要有对真人模特的创意策划资源,就能用现有解决方案高质量、高效率、低成本地在虚拟世界里进行商业模式的拷贝。
为此,魔珐科技逐步完善针对虚拟内容的全栈式端到端解决方案。所谓端到端,即每一项关键技术点由魔珐自行研发,再拼接起来。
如今魔珐科技已经可以实现智能建模、智能绑定、表演动画制作、实时直播、云端渲染、实时语音和动画合成等全流程服务,适用于各类PGC内容制作、短视频、线上线下演出、直播、实时交互等多元场景。
第二步,打造全智能生成的超写实虚拟数字人IP。
根据市场消费需求层次,魔珐对虚拟数字内容进行了分类。第一个层次是制作完消费,如影视、动画、游戏、短视频等。第二个层次是制作即消费,包括直播和线下演出的实时互动,但背后都有一个真人表演来支撑。第三个层次则是全智能虚拟数字人,有形象、有动画,语音自动合成,同时能理解用户的话语并作出反应。
目前魔珐在这三个层次上都有产品落地。第一个层次在完成了智能化之后,现阶段产品主要聚焦虚拟内容制作的工业化,标准化,规模化。第二个层次,当前也已经完成了端对端技术打造,现阶段的重点是挑选有清晰产品化和商业变现规划的内容策划公司进行合作。第三个层次,现阶段聚焦点是完善全智能虚拟数字人的技术和产品,打造各个垂直行业的标杆。
今年10月,魔珐科技正式推出了自主研发的超写实虚拟数字人Ada。除了美术风格是不同于二次元的超写实风格,相较对很多二次元虚拟偶像娱乐表演性,魔珐更突出了超写实数字人在B端商业领域实用性的交互性功能。
魔珐科技为中国联通打造的虚拟客服
这也与魔珐整合增量的垂直行业的诉求正相关,目前魔珐科技的虚拟数字人已与教育、金融领域的行业头部公司合作了虚拟老师、虚拟银行雇员等案例。
柴金祥表示,魔珐科技之所以自己开始做IP,首要原因是,假如看中了某个垂直领域,但一时找不到外部合作伙伴,魔珐只有独立去做,来树立一个标杆案例。而这个过程中,虚拟数字人IP是必备的交互入口。
此外,魔珐也希望在自主开发IP的过程中,不断迭代自己的技术,让技术能力足以支撑市场上各种内容产品的制作和互动,这样未来在寻找合作方时,就不需要内容生产者,只需要有策划能力的合作伙伴,而具体内容落地都由魔珐完成。
而从更长远来看,随着技术对虚拟数字人IP功能的塑造和多场景的应用,基于IP本身的商业还有很大的想象空间。
在柴金祥看来,虚拟数字人IP未来可能出现不同于迪士尼的IP孵化和商业化模式。而变革的拐点在于IP运营,包括短视频、直播、线下互动、信息服务等方式,真正突破了技术的限制。同时出现了标杆性案例,而这种案例的打造和价值证明,需要确保技术、制作、导演、策划、资源每一个环节都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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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柴金祥
1)关于商业模式与发展方向
EW:在实现魔珐世界提出建构虚拟世界,赋能“虚拟+X”生态的商业模式道路上,在目前面临哪些阻碍?如何解决这些问题?
柴:虚拟世界的全面构建,一是用户开始接受这件事,二是商业化开始直接落地。行业什么时候能真正起来,还需要一个标杆性爆款来增强信心。
而目前技术并不会构成主要障碍。一年前问我这个问题我可能心里还没底,因为那时魔珐的技术还不完整。但现在我可以说,如果目前我们的技术做到7分,通过几个月的合作就能提升到8分。
而且现在如果有一些技术还不能做到的地方,可以靠产品来弥补。举例来说,要解决虚拟数字人交互中的情绪反应问题,我们可以在产品上先做好预设,在动画和语音合成过程中,预判不同情绪会产生什么结果,然后预先设置好再去做对应匹配。
另外我们目前做垂直行业,肯定不会去做通用型的全智能虚拟数字人。所以当下最重要的是合作客户层面的多样性,要去辐射更多的垂直领域,从虚拟KOL到虚拟老师、虚拟客服、虚拟政务数字人,再到城市和品牌虚拟IP等等。
魔珐科技为光大银行打造的虚拟银行雇员
EW:魔珐要打造虚拟数字人IP,那么怎样实现从技术到IP业务的跨越?
柴:我们现在打造虚拟IP的方式还是PGC,我们觉得技术已经足够了,美术团队现在齐全了,之后还会再往前进。
另外我们目前采取合作的方式,希望与合作伙伴进行IP的共同打造和运营。虚拟IP和现实世界的真人明星或者KOL不同,真人世界的明星在接了商业通告之后,自己进行表演就可以产生相应内容输出。虚拟IP的打造和运营,需要建立在高质量虚拟内容制作的基础上的,而这正是魔珐擅长的。我们觉得魔珐今天的技术是有一定的议价权的,因为我们优质的可规模化的虚拟内容产能,有一些只有我们能做的技术(比如超写实虚拟形象、高质量虚拟直播)帮助我们构建了竞争壁垒,可以让对方愿意把IP和我们一起共享。
EW:在市场早期阶段,魔珐如何寻找合作方,去开拓新的垂直领域?
柴:对于从0到1打造虚拟IP(影视动画、游戏等长内容IP除外),我们有两种合作方式,一种是你有资源,我有技术,双方合作共享IP。魔珐不会只去赚制作费,目前更需要找最好的资源来树立标杆。
第二种,魔珐自己参与到这个行业,不排除未来我们自己去找策划和运营团队。因为如果在某些领域找不到互补的团队,如果我们又非常相信这个事情,那么就只能靠自己去做。
2)关于公司技术提升与应用方向
EW:目前阶段,魔珐主要从哪些方面提升公司技术应用和整合行业能力?
柴:总体来说分三方面:规模化方面;UGC方面;虚拟数字人沉淀方面。
首先,智能虚拟数字人要真正规模化,背后需要更大的支撑。那么从技术上来说,还有很多要进化的地方。
比如做社交型虚拟数字人,就是在虚拟你自己,那么技术要做到拍一张照,等拍完了你的虚拟数字人就生成了,同时你还可以配置各种衣服、动作、场景,随意地组合生产出新内容。
未来的终极目标是,虚拟世界的内容是让每一个人都能自己生产他需要的内容。而现在的技术有支撑的极限,要走到这一步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
其次,一个更切实的问题是,现在我们PGC直播的效果已经很好了,UGC直播什么时候能达到PGC的质量和体验?这也还需要时间继续迭代技术。
此外,关于虚拟数字人资产沉淀。比如我们和银行合作,对方会有很多要求,比如定制虚拟人的形象和声音。假如我们已经沉淀大量虚拟数字人的资产,结合人工智能技术,那客户就可以任意挑选、定制虚拟数字人的形象,然后租用他。
另外还有一些问题,比如更高精度的实时互动(比如高保真衣服和头发的动画解算),需要很强的运算能力,否则会影响动画表演的质量。而这个问题在5G时代,有了云端虚拟世界的计算可以解决。也就是说,有些技术难题要靠其他行业的进展来解决。
事实上,魔珐作为一家人工智能公司,有责任把虚拟生态打造起来。但打造生态不能只靠资金,只靠我们自己,更需要合作,不仅是内容方向,还包括技术方向。
EW:魔珐科技对未来虚拟数字人的应用有什么预期?
柴:首当其冲是泛娱乐行业,我们相信将来的头部偶像或者KOL中,有很大比例是虚拟的。
魔珐科技参与制作了腾讯游戏无限王者团 - 守约拍摄的Meco果汁茶广告
另外,就是在智能信息交互这一块,未来会有很大升值空间。这件事有多大?今天你看到的所有网站、APP的入口,比如你在浏览器上输入搜索一个公司比如某某银行,浏览器给你一个公司网页或者其他图文信息的反馈,未来这些都可能以虚拟数字人形式呈现。而且不仅线上,还包括线下。
当然这件事很大,不可能马上做出来。魔珐目前还是专注挖掘不同垂直赛道,然后在这些赛道里找一条,希望2020年无论是合作还是自己开发,都能把产品打造出来,在交互上不仅仅是声音交互,还能实现视觉交互等等,然后不断提升用户体验。
3)关于虚拟内容产业的技术趋势
EW:目前整个虚拟内容产业中,技术的发展是一个呈现怎样的趋势?
柴:一方面是深度,技术的方向是提升效率和质量,降低成本,另一方面是广度。我认为就人工智能来说,未来终端产品一定会有一种全智能虚拟数字人,他可以供你娱乐和全方位的功能性服务,那么现在行业更多还是可视化输入,未来更需要输入的技术,包括加入语音和视觉交互等功能。
EW:未来哪些技术会为行业带来新的发展机会?
柴:虚拟世界的技术有三大板块,第一个是制作虚拟世界本身的技术,包括图形学、动画等等,这些创造出了虚拟世界本身。第二个是人工智能技术,用来提升行业的制作效率和质量。第三个则是5G,这是行业真正起来一个重要的助力。
因为我认为虚拟世界的技术包含了世界上最大的计算量,而随着5G的成熟,可以让虚拟世界的计算在云端完成,解决现在终端算力有限的问题,并且把虚拟世界的制造从手工劳动密集型转向智能技术型。
所以我们的所有东西未来一定都是在云端部署的,在5G+AI+“虚拟+x”之下,就有希望可以创造出像“互联网+x”一样大的产业。
4)关于行业竞争和海内外市场
EW:和其他技术公司相比,魔珐的竞争优势是什么?
柴: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深度,有原创研发技术,能连接所有技术点,为行业提供全栈式端到端解决方案,二是广度,从动画、游戏、短视频、直播,再到全智能虚拟数字人,应用场景覆盖各垂直领域,从泛娱乐到信息服务。而且魔珐不仅是技术公司,有商务也有产品,可以与合作伙伴实现良好互补。
魔珐科技参与制作了由艺画开天推出的知名番剧《灵笼》
EW:魔珐科技的竞争对手是谁?或者在海内外有什么对标的公司?
柴:因为行业技术公司分布主要还是点状的,只有魔珐把所有技术联结起来了,所以就这点来说,我们并没有把哪家公司当作竞争对手。而且行业也远还没到红海,我们更希望以开放的姿态跟其他公司合作,先把生态建设起来,让行业成长。
我们有关心的公司,比如面部、动捕、建模绑定等等一些单点技术领域的公司,但不会去做对标。此外就是关注各种垂直行业,能与虚拟生态结合的都会去观察和学习。
毕竟现在市场上还没有“虚拟+X”模式的公司,所以我们更多向不同领域的公司学习,并且观察市场反馈。
EW:欧美此前已经出现了一些超写实风格的虚拟偶像,为什么会选择回中国创业?中美虚拟内容产业有什么区别?
柴:中国和美国的整个生态是不一样的逻辑。
一方面,中国整个虚拟内容生态相对更开放,这也容许我有机会和各行各业打交道,而且在短视频、直播等领域也比美国更发达;另一方面,中国市场对人工智能技术的需求也更大也更包容。所以现阶段,我认为中国市场是最适合践行我们商业模式的市场。
